湖北 伍人义 编写

 

【引 言】

如果有谁问：“城市是什么？”也许你会觉得这个问题幼稚可笑，因为这是连小孩都知道的事情。但是只要你带着雕塑家、思想家、鉴赏家的眼光在城市的文明之中穿行，你就会发现：外环高速、高楼大厦、轻轨地铁、霓虹立交、超市广场等等，一切的一切，仅仅是它的一件外衣。只有在城市文明中穿行，你才能摸到它跳动的脉搏，感觉到它的性情和思想，感受到它的激情、光彩和乖巧、无奈。

请随着那些独具只眼的城市雕塑家、思想家、鉴赏家的笔触，去繁华的大都市穿行，体会一下“城市是什么”吧！

【城市穿行妙文之一】

 

都市是什么

贾平凹

越来越多的摩天大楼被安置在这个方圆30多公里的城市里。建筑工地上的汽锤声不放过任何一个折磨人们神经的机会，现代文明给人们物质享受的同时也让他们精神上遭受不安。

城市已经没有春天。闻不到新修剪的草香，听不到鸟的赞叹。四周林立的是钢筋水泥的山脉，金属的悬崖，玻璃的绝壁，连绿色也成一种奢侈。

商业活力、企业精神、发财欲望，我们面对的世界被金钱淹没，时间被交易压得沉重无比。

车窗外掠过岷山饭店、西航大厦、成百大楼、国际贸易中心等华丽的建筑群，她几乎每天都要经过这条路，但每一天都觉得有所不同。宝马林肯奔驰富豪挤满整条大街，路边的橱窗堆砌出让人眼花缭乱的繁华。这座城市让她越来越陌生。隔着灰蒙蒙的车窗玻璃，暮色正在下沉，沉得街上人的脸都暗了，暗着脸的人挤在站台上，像一副乱七八糟的扑克牌。拎着大包小包的外地人手里拿着拐杖——地图，小心翼翼地避免在这座城市中迷路。这座城市每天的流动人口在100万以上。他们在陌生的街头匆匆行走，购买物质和思想，品尝各种徒有虚名的小吃，走马观花地游览所谓的名胜古迹。这儿是西南的文化之都，光是名人们的故居就足以让他们筋疲力尽。

更多的则是大群大群从乡下来的民工。他们首先抱着开眼界其次是挣钱的想法离开故乡来到繁华之地，他们在都市中毫无幸免地迷惑，少数人很快适应都市的残酷，在匆匆的交易中洗掉朴素的外表与本性，进入都市设计的轨道，但大多数则是被城市盘剥，还仍旧日复一日做着城市人的梦想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（摘自长篇小说《欲城》）

 

【阅读联想】

城市是什么？城市是钢筋混凝土的森林，是没有春天的荒漠，是物欲横流的海洋，是强者的天堂，是弱者的地狱，是自然文明的陷阱，是现代文明的误区，是人类最后的墓地。

确实越想越可怕。但是，它像一个贪嘴的小孩，每天都在吞吐着大量的“食物”，所以，它每天都在增重、长膘；也每天都在消肿、减肥，它对人们的诱惑就在于这骇人的吞吐量。

【城市穿行妙文之二】

 

谁在雕塑它们

邱华栋

如何来描述北京这样一座城市呢？面对日益变化着的它我感到有些困难，北京完全是立体的，多面的。

它无比丰富，如同一片海洋一样容纳了各种各样的生物。我发觉北京比其它城市更宽容，更具包容性。其实这里几乎没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北京人。那些满嘴京腔的人，只要上溯两代，他的祖籍立即就变成了外地人，即使是居住在北京上百年的满族人也是明代末年从关外杀进来的。正因为北京能够比上海或者天津更加包容外来人，就像历史学家汤因比所说的“异族入侵带来新鲜血液”，各个时代涌入北京的外来人给这座古老的城市带来了永久的活力，那是一种常新的液体，在城市之中涌动。

要描述北京使我显得为难，因为北京正在日益分层，如同拉开一个长长的散兵线那样，这座城市的富人与穷人之间的差距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。你想一个月收入200 元的工人家庭和拥有价值百万美元的富豪相距有多远？有资料显示，1992 年以来才开始在北京的几个郊区、县兴建的别墅竟达一万多座！而且其中有60%已经建成并开始进入销售期。而这些别墅的主人都是一些什么人呢？

在这样的城市中生活，机会随处可见，可同样也到处都是有才能的人，还有野心家和思想家，他们都想到这里来捞一把。有的使出浑身解数，不过在机关里混了个刀笔小吏；而有的则胆大妄为，在这座城市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的钢丝网上跳舞，四处逢源。

这样一座城市，如同一个巨大的细菌培养基地，只要有一点儿阳光之类的玩意儿，那些各种活跃的东西就呈放射状开始繁殖。这座城市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？它是一个盲目的巨人，一个自大的瞎子；它是一座沙盘城市，它的所有的高楼大厦都是积木一样的玩意儿，你可以在想像中恶毒地推翻它们，让它在一瞬间彻底垮掉。当然这是那些在这里没有捞到过多少好处的人的想法，更多的人则同意这座城市是一座轮盘城市的说法，它招呼着每一个人都到它这里来下注：来吧！来吧！你们都来下注吧！因而一下子吸引了300万人盲目地来下注。他们每天都像输红了眼的赌徒那样在这座城市中窜来窜去，可人数却从来也不减少，一些人滚开了，另一些人则又扛着梦想来到了这里，周而复始，永不休止。

我凝望这座城市时，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。就像我面对打工者时一样，我们和城市都在互相塑造，说不清谁是谁的作品，谁的准则更正确。在这座古筝与摇滚乐同时奏响、乞丐与富豪同时走在大街上、贩卖婴儿的罪犯与倒卖理想的人一同在电视上露面的城市中，好像有一把伸入天空的梯

子，在这梯子的上端有着上好的风景，那些来这里的人则从下往上爬，从各个方向向上爬呀爬呀。他们一边丧失一边得到，但他们乐此不疲，靠着欲望的火箭助推器在向上运动，向那美丽的月亮山爬去。我站在那里，好像真的看见了这样一群向上爬动的人群，他们如同庞大的蚁群，卑微而又密集，构成了一条蠕动的长河，向着黑暗的高空滚滚而去。

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，表情茫然，心头多了一分沉重。我像所有要归家的人那样在街道中沉浮，城市让我既感到恐惧又感到甜蜜。

它是一个庞然大物，它不可逆转地改变了每一个人在这里的生活轨迹，如同“光遇到质量大的容体会弯曲”，城市就是庞大的质量大容体，每个人都会被它改变。在人海茫茫中我向前方泅渡而去。

这时我忽然又像看见了一个人，他的背上背着一张白布，上面写着“此人出售，价格面议”。我明白我又看见了一个行为艺术家。我立即追了上去，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，说： “嗨，我要买下你，你说你要多少钱？”他转过身冲我淳朴地一笑： “整座城市，我要你付出整座城市，你付得起吗？”

“不，可我拥有城市的一部分。这可以吗？”

“不行，必须要一整座城市才能买得下我。”他笑着对我说， “一部分，不行。”

我沮丧地冲他耸了耸肩： “那我只好作罢了。”

他笑了起来： “我只是一个行为艺术家，老兄，谢谢你，祝你好运，再见！”他转身又消失在人群中了。

我站在那里愣了很久，我忽然明白了我真的也是行为艺术家，我把一些打工者引向了城市的舞台，像电影院的领座员那样，用手电给他们指路，而他们也是行为艺术家，他们用行动来解释了城市与人生。当行为都是艺术的时候，过程与当下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了。很多人来到这座城市都是行为艺术家，他们表演了一个又一个过程，那样璀璨而又黯淡，构成了城市人生绚丽的图景，奏出了城市交响乐中最华美的乐章。我们全都是行为艺术家！我在这一刻对每个打工仔，甚至对这个时代每个企盼成功的人都充满了祈愿！

那是一种复杂的感情。毕竟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创造中毁灭，在毁灭中溅起激越的人生浪花，而在城市中行动，则成了我们惟一的纲领。哪怕有死亡，可仍旧每天有新的人在不断加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（选自中篇小说《哭泣游戏）

 

【阅读联想】

本文作者以哲学家的眼光，从行为艺术的角度，向读者既高度概括，又艺术真实地描述了在现代化进程中，现代都市与都市人之间互相改变、互相雕塑的新型关系。

在这里我们既看到了现代都市包容性强、发展快、适宜于各种人生活、发展、创造的一面，也真实地感觉到都市生活的反差，令人遗憾、无奈的一面。

都市是都市人雕塑出的艺术品，它每天都在变幻着色彩、线条、形象；而都市也在每天雕塑着每个人，它激发着乞丐向富翁们居住的“月亮山”上仰望、攀登，富翁们因为诱惑而不断从月亮山上摔下，欲望与丑恶同在，奋斗与毁灭共存。

都市人对财富的追求就像受天体引力的驱使一样，从西到东，作环球流动；从浪峰到低谷，随波逐流。

充满诱惑和赋予激情是都市给都市人定下的游戏规则，搭建舞台和轮番表演是都市人为都市设计的节目内容；都市凭游戏规则不断雕塑着都市人的性情，都市人按节目内容努力地展示着都市的风采。

双方都乐此不疲，无怨无悔。生生死死，世世代代，演绎着都市人生和人生都市的悲喜剧。

作者在表现手法上，像一个胸有成竹的画师，时而工笔细雕，时而简笔白描；时而抽象概括，时而形象联想，让读者始终沉醉在都市人生历史话剧的长河中。如果作者没有亲身经历和体验，没有大量素材的积累，没有艺术的表现技巧，要想达到上述表达效果，是不可能的。

【“穿行”联思写作】

一、文题

世间一切事物都是相反相成的，就像乡村和城市、野蛮与文明、落后同进步一样，每天都处于发展、变化之中。乡村被人类的理想建为城市，说是进步，结果人类在建造城市的过程中，忘记了自己的来历。城市夷为乡村的时候，就只能像楼兰古国那样，让人去凭吊了。请以“美好的欲望与凶险的旅途”为话题，写一篇600字左右的文章。题目自拟，文体自选（诗歌除外）。

二、写作材料举隅

1.商鞅的理想是实现变法求新、依法治国，但是在理想实现的过程中舵手却被颠覆了。

2.铀元素的发现是为了寻找更理想的能源，但是这一高能物质首先没有被利用来发电，而是被用来毁灭人类。

三、写作指导

1. 从文题特点看，要注意两点：一是要站在话题材料的高度思考问题。比如，关于理想的构成和实践的过程问题， “理想”往往只是从一方面去作线性的设计和推理，而常常缺少对问题另一方面的思考。所以一旦人的实践逐渐接近“理想”的时候，事物的另一面将会暴露得一览无余，甚至推倒人用实践所构筑的“理想”的“月亮山”。因此，要学会透过事物的正面分析其负面。二是注重话题的两个方面之间的内在联系。我们常常喜欢把历史的、人物的、事件的悲剧结果归结于他人、他事，而往往忽略了我们所追求的“理想”本身的过于完美，正是这一点，为实践的终极目的埋下了祸根。

2. 从话题的范围看，只要是涉及到追求、过程、结果的材料都可摄入。但在选用时，根据选材的多角度原则，最好选择那些“理想”与追求过程统一或不统一的各类例子进行分析，这样才能增强说服力。

3. 从语言表达看，根据例子所涉及人物的身份、类别不同，可以时而用严密的推理分析，时而用生动的联想描述，时而用科学的假设立论。这样即符合例子所涉人物的身份、角度，又能充分展示自己的语言才华。